◎慕容寶 慕容盛 慕容熙 慕容云
慕容寶,字道祐,垂之第四子也。少輕果無志操,大好人佞己。苻堅時為太子洗馬、萬年令。堅淮肥之役,以寶為陵江將軍。及為太子,砥礪自修,敦崇儒學,工談論,善屬文,曲事垂擺佈小臣,以求美譽。垂之朝士翕然稱之,垂亦以為克保家業,甚賢之。
病篤,其年寶嗣偽位,年夜赦境內,改元為永康。以其太尉庫辱官偉為太師、左光祿年夜夫,段崇為太保,其余拜授各有差。遵垂遺令,校閱戶口,罷諸軍營分屬郡縣,定士族舊籍,明其官儀,而法峻政嚴,高低離德,蒼生思亂者十室而九焉。
初,垂以寶冢嗣未建,每憂之。寶庶子清河公會多材藝,有雄略,垂深奇之。及寶之北伐,使會代攝宮事,總錄、禮遇一同太子,所以見定旨也。垂之伐魏,以龍城舊都,宗廟地點,復使會鎮幽州,委以東北之重,高選僚屬以崇權威。臨逝世顧命,以會為寶嗣,而寶寵愛少子濮陽公策,意不在會。寶庶長子長樂公盛自以同生年長,恥會先之,乃盛稱策宜為儲貳,而非毀會焉。寶年夜悅,乃訪其趙王麟、高陽王隆,麟等咸希旨贊成之。寶遂與麟等定計,立策母段氏為皇后,策為皇太子,盛、會進爵為王。策字道符,年十一,美姿貌,而蠢弱不慧。
魏伐并州,驃騎得剛才兩人說的太過分了。這是一百倍或一千倍以上。在席家,她聽到耳邊有老繭。這種真相一點也不傷人。說到她,只會讓農逆戰,敗績,還于晉陽,司馬慕輿嵩閉門距之。農率騎數千奔歸中山,行及潞川,為魏追軍所及,余騎盡沒,單馬遁還。寶引群臣于東堂議之。中山尹苻謨曰:”魏軍強盛,千里轉斗,乘勝而來,勇氣兼倍,若逸騎平原,形勢彌盛,殆難為敵,宜度險距之。”中書令晆邃曰:”魏軍多騎,師行剽銳,立刻赍糧,不過十日。宜令郡縣聚千家為一堡,深溝高壘,清野待之。至無所掠,資食無出,不過六旬,天然窮退。”尚書封懿曰:”今魏師十萬,全國之勍敵也。蒼生雖欲營聚,缺乏自固,是則聚糧集兵以資強寇,且動眾心,示之以弱,阻關距戰,計之上也。”慕容麟曰:”魏今乘勝氣銳,其鋒不成當,宜自完守設備,待其弊而乘之。”于是修城積粟,為耐久之備。
魏攻中山不克,進據博陵魯口,諸將看風奔退,郡縣悉降于魏,寶聞魏有內難,乃盡眾出距,步兵十二萬,騎三萬七千,次于曲陽柏肆。魏軍進至新梁。寶憚魏師之銳,乃遣征北隆夜襲魏軍,敗績而還。魏軍方軌而至,對營對峙,高低兇懼,三軍奪氣。農、麟勸寶還中山,乃引歸。魏軍追擊之,寶、農等棄年夜軍,率騎二萬奔還。時年夜風雪,凍逝世者相枕于道。寶恐為魏軍所及,命往袍杖戎器,寸刃無返。
魏軍進攻中山,屯于芳林園。其夜尚書慕容皓謀殺寶,立慕容麟。皓妻兄蘇泥告之,寶使慕容隆收皓,皓與同謀數十人斬關奔魏。麟懼不自安,以兵劫左衛將軍、北地王精,謀率禁旅弒寶。精以義距之,麟怒,殺精,出走丁零。
初,寶聞魏之來伐也,使慕容會率幽、并之眾赴中山,麟既叛,寶恐其逆奪會軍,將遣兵迎之。麟侍郎段平子自丁零奔還,說麟召集丁零,軍眾甚盛,謀襲會軍,東據龍城。寶與其太子策及農、隆等萬余騎迎會于薊,以開封公慕容詳守中山。會傾身誘納,繕甲厲兵,步騎二萬,列陣而進,迎寶薊南。寶分其兵給農,隆,遣西河公庫辱官驥率眾三千助守中山。會以策為太子,有恨色。寶以告農、隆,俱曰:”會一年少,專任方事,習驕所致,豈有他也。臣當以禮責之。”幽平之士皆懷會威德,不樂往之,咸請曰:”清河王天資神武,權略過人,臣等與之誓同存亡,感王恩澤,皆勇氣自倍。愿陛下與皇太子、諸王止駕薊宮,使王統臣等進解京師之圍,然后湊趣兒車駕。”寶擺佈皆害其勇略,譖而不許,眾咸有牢騷。擺佈勸寶殺會,侍御史仇尼歸聞而告會曰:”擺佈密謀如是,主上將從之。年夜王所恃唯怙恃也,父已異,讓她得知,席家居然在得知她打算解散婚姻的消息是晴天霹靂的時候,她心理創傷太大,不願受辱。稍稍報了仇,她留下一圖;所杖者兵也,兵已往手,進退路窮,恐無自全之理。盍誅二王,廢太子,年夜王自處東宮,兼領將相,以匡社稷。”會不從。寶謂農、隆曰:”觀會為變,事當必定,宜早殺之。不爾,恐成年夜禍。”農曰:”寇賊內侮,中州紛亂,會鎮撫舊都,安眾寧境,及京師有難,萬里星赴,威名之重,可以振服蠻夷。又逆跡未彰,宜且隱忍。今社稷之危若綴旒然,復內相誅戮,有損權威。”寶曰:”會逆心已成,而王等善良,不欲往之,恐一旦釁發,必先害諸父,然后及吾。事敗之后,當思朕言。”農等固諫,乃止。會聞之彌懼,奔于廣都黃榆谷。會遣仇尼歸等率壯士二千余人分襲農、隆,隆是夜見殺,農中重創。既而會歸于寶,寶意在誅會,誘而安之,潛使左衛慕輿騰斬會,不克不及傷。會復奔其眾,于是勒兵攻寶。寶率數百騎馳如龍城,會率眾追之,遣使請誅擺佈佞臣,并求太子,寶弗許。會圍龍城,侍御郎高云夜率敢逝世士百余人襲會,敗之,眾悉逃散,單馬奔還中山,乃逾圍而進,為慕容詳所殺。
詳僣稱尊號,置百官,改年號。荒酒奢淫,殺戮無度,誅其王公以下五百余人,內外震局,莫敢忤視。城中年包養夜饑,公卿餓逝世者數十人。麟率丁零之眾進中山,斬詳及其親黨三百余人,復僣稱尊號。中山饑甚,麟出據新市,與魏師戰于義臺,麟軍敗績。魏師遂人中山,麟乃奔鄴。
慕容德遣侍郎李延勸寶南伐,寶年夜悅,慕容盛切諫,以為兵疲師老,魏新平華夏,宜養兵觀釁,更俟包養網他年。寶將從之。撫軍慕輿騰進曰:”今眾旅已集,宜乘新定之機以成進取之功。人可使由之,而難與圖始,惟當獨決圣慮,缺乏廣采異同,以沮亂軍議也。”寶曰:”吾計決矣,敢諫者斬!”寶發龍城,以慕輿騰為前軍年夜司馬,慕容農為中軍,寶為后軍,步騎三萬,次于乙連。長上段速骨、宋赤眉因眾軍之憚役也,殺司空、樂浪王宙,逼立高陽王崇。寶單騎奔農,仍引軍討速骨。眾咸憚征幸亂,投杖奔之。騰眾亦潰,寶、農馳還龍城。蘭汗潛與速骨通謀,速骨進師攻城,包養農為蘭汗所譎,潛出赴賊,為速骨所殺。眾皆奔散,寶與慕容盛、慕輿騰等南奔。蘭汗奉太子策承制,遣使迎寶,及于薊城。寶欲還北,盛等咸以汗之忠款虛實未明,今單馬而還,汗有貳志者,悔之無及。寶從之,乃自薊而南。至黎陽,聞慕容德稱制,懼包養網而退。遣慕輿騰召集散兵于鉅鹿,慕容盛結豪桀于冀州,段儀、段溫收部曲于內黃,眾皆響會,克期將集。會蘭汗遣左將軍蘇超迎寶,寶以汗垂之季舅,盛又汗之壻也,必謂忠款無貳,乃還至龍城。汗引寶進于外邸,弒之,時年四十四,在位三年,即隆安三年也。汗又殺其太子策及王公卿士百余人。汗自稱年夜都督、年夜將軍、年夜單于、昌黎王。盛僣位,偽謚寶惠愍天子,廟號烈宗。
皝之遷于龍城也,植松為社主。及秦滅燕,年夜風吹拔之。后數年,社處忽有桑二根生焉。先是,遼川無桑包養,及廆通于晉,求種江南,平州桑悉由吳來。廆終而垂以吳王中興,寶之將敗,年夜風又拔其一。
盛字道運,寶之庶長子也。少沈敏,多謀略。苻堅誅慕容氏,盛潛奔于沖。及沖稱尊號,有自得之志,賞罰不均,政令不明。盛年十二,謂叔父柔曰:”今中山王智不先眾,才不出下,恩未施人,先自驕年夜,以盛觀之,鮮不覆敗。”俄而沖為段木延所殺,盛隨慕容永東如長子,謂柔曰:”今崎嶇于鋒刃之間,在疑忌之際,愚則為人所猜,智則危甚巢幕,當如鴻鵠高飛,一舉萬里,包養不成坐待罟網也。”于是與柔及弟會間行東歸于慕容垂。遇盜陜中,盛曰:”我六尺之軀,進水不溺,在火不焦,汝欲當吾鋒乎!試豎爾手中箭百步,我若中之,宜慎爾命,如其不中,當束身相授。”盜用豎箭,盛一發中之。盜曰:”郎貴人之子,故相試耳。”資而遣之。歲余,永誅俊、垂之子孫,男女無遺。盛既至,垂問以西事,畫地成圖。垂笑曰:”昔魏武撫明帝之首,遂乃侯之,祖之愛孫,有自來矣。”于是封長樂公。驍勇剛毅,有伯父全之風烈。
寶即偽位,進爵為王。寶自龍城南伐,盛留統后事,及段速骨作亂,馳出迎衛。寶幾為速骨所獲,賴盛以免。盛屢進空城計于寶,寶不克不及從,是以屢敗。寶既如龍城,盛留在后。寶為蘭汗所殺,盛馳進赴哀,將軍張真固諫以為不成,盛曰:”我今投命,告以哀窮。汗性愚包養網近,必顧念婚姻,不忍害我。旬月之間,足展吾志。”遂人赴喪。汗妻乙氏泣涕請盛,汗亦哀之,遣其子穆迎盛,舍之宮內,親敬如舊。汗兄提、弟難勸汗殺盛,汗不從。慕容奇,汗之外孫也,汗亦宥之。奇進見盛,遂相與謀。盛遣奇起兵于外,眾至數千。汗遣蘭提討奇。提驕很淫荒,事汗無禮,盛因間之于汗曰:”奇,小兒也,未能辦此,必內有應之者。提素驕,不成委以年夜眾。”汗因發怒,收提誅之,遣其撫軍仇尼慕率眾討奇。汗兄弟見提之誅,莫不危懼,皆阻兵背汗,襲敗慕軍。汗年夜懼,遣其子穆率眾討之。穆謂汗曰:”慕容盛,我之仇也。奇今起逆,盛必應之。兼內有蕭墻之難,不宜養親信之疾。”汗將誅盛,引見察之。盛妻以告,于是偽稱疾篤,不復收支,汗乃止。有李旱、衛雙、劉志、張豪、張真者,皆盛之舊昵,蘭穆引為腹心。旱等屢進見盛,潛結年夜謀。會穆討蘭難等斬之,年夜饗將士,汗、穆皆醉。盛夜因如廁,袒而逾墻,進于東宮,與李旱等誅穆,眾皆踴呼,進攻汗,斬之。汗二子魯公和、陳公楊分屯令支、白狼,遣李旱、張真襲誅之。于是內外怗然,士女咸悅,盛謙揖自大,不稱尊號。其年,以長樂王稱制,赦其境內,改元曰建平。諸王降爵為公,文武各復舊位。
初,慕容奇聚眾于建安,將討蘭汗,蒼生翕然從之。汗遣兄子全討奇,奇擊滅之,進屯乙連。盛既誅汗,命奇罷兵,奇遂與丁零嚴生、烏丸王龍之阻兵叛盛,引軍至橫溝,往龍城十里。盛收兵擊敗之,執奇而還,斬龍、生等百余人。盛于是僣即尊位,年夜赦決死已下,追尊伯考獻莊太子全為獻莊天子,尊寶后段氏為皇太后,全妃丁氏為獻莊皇后,謚太子策為獻哀太子。盛幽州刺史慕容豪、尚書左仆射張通、昌黎尹張順謀叛,盛皆誅之。改年為長樂。有犯法者,旬日一自決之,無撾捶之罰,而獄情多實。
高句驪王安遣使貢方物,有雀素身綠首,集于端門,棲翔東園,二旬而往,改東園為白雀園。
盛聽詩歌及周公之事,顧謂群臣曰:”周公之輔成王,不克不及以致誠感高低,誅兄弟以杜謠言,猶擅美于經傳,歌德于管弦。至如我之太宰桓王,承百王之季,主在可奪之年,二寇窺窬,難過往日,臨朝輔政,群情緝穆,經略內服,辟境千里,以禮讓維宗親,德刑制群后,親善雍熙,時無二論。勛道之茂,豈可與周公同日而言乎!而燕詠闕而不論,大德掩而不述,非所謂也。”乃射中書更為《燕頌》以述恪之功焉。又引中書令常忠、尚書陽璆、秘書監郎敷于東堂,問曰:”古來正人皆謂周公忠圣,豈不謬哉!”璆曰:”周公居攝政之重,而能達群臣之名,及謠言之謗,致烈風以悟主,道契神靈包養,義光萬代,故累葉稱其高,后王無以奪其美。”盛曰:”常令以為何如?”忠曰:”昔武王疾篤,周私有請令之誠,謠言之際,義感六合,楚撻伯禽以訓就王德。周公為臣之忠,圣達之美,《詩》《書》已來未之有也。”盛曰:”異哉二君之言!朕見周公之詐,未見其忠圣也。昔武王得九齡之夢,白文王,文王曰:”我百,爾九十,吾與爾三焉。”及文王之終,已驗武王之壽矣。武王之算未盡而求代其逝世,長短詐乎!若惑于天命,是不圣也。據攝天位而丹誠不見,致兄弟之間有干戈之事。夫文王之化,自近及遠,包養故曰刑于寡妻,至于兄弟。周公親違圣父之典而蹈嫌疑之蹤,戮罰同氣以逞私忿,何忠之有乎!但時無直筆之史,后儒承其謬談故也。”忠曰:”啟金縢而返風,亦足以明其不詐。遭二叔謠言之變,而能年夜義滅親,終安宗國,復子明辟,輔成年夜業,乃至承平,制禮作樂,流慶無窮,亦不成謂非至德也。”盛曰:”卿徒因成文而未原年夜理,朕今相為論之。昔周自后稷積德累仁,至包養網于文、武。文、武以年夜圣應期,遂有全國。生靈仰其德,四海歸其仁。成王雖幼統洪業,而卜世修長,加呂、召、毛、畢為之師傅。若無周公攝政,霸道足以成也。周公無故以安危為己任,專臨朝之權,闕北面之禮。管、蔡忠存王室,以為周公代主非人臣之道,故言公將晦氣于孺子。周公當明年夜順之節,陳誠義以曉群疑,而乃阻兵都邑,擅行誅戮。不臣之罪彰于海內,方貽王《鴟鸮》之詩,歸非于主,是何謂乎!又周公舉事,稱告二公,二公足明周公之無罪而坐觀成王之疑,此則二公之心亦有猜于周公也。但以疏不間親,故寄言于管、蔡,可謂忠不見于當時,仁不及于兄弟。知群看之有歸,天命之不在己,然后返政成王,以為忠耳。年夜風拔木之征,乃皇天助存周道,不忘文、武之德,是以赦周公之始愆,欲成周室之年夜美。考周公之心,原周公之行,包養網乃全國之罪人,何至德之謂也!周公復位,二公所以杜口不言其本意天良者,以明管、蔡之忠也。”
又謂常忠曰:”伊尹、周公孰賢?”忠曰:”伊尹非有周公之親而功濟一代,太甲亂德,放于桐宮,思愆改良,然后復之。使主無牢騷,臣無流謗,道存社稷,美溢來今,臣謂伊尹之勛有高周旦。”盛曰:”伊尹以舊臣之重,顯阿衡之任,太甲嗣位,君道未洽,不克不及竭忠輔導。而放黜桐宮,事同夷羿,何周公之可擬乎!”郎敷曰:”伊尹處人臣之位,不克不及匡制其君,恐成、湯之道墜而莫就,是以居之桐宮,與君子從事,使知稼穡之艱難,然后返之天位,此其忠也。”盛曰:”伊尹能廢而立之包養,何不克不及輔之以致于善乎?若太甲性同桀紂,則三載之間未應便成賢后,如其性本休明,義心易發,當務盡匡規之理以弼成君德,安有人臣幽主而據其位哉!且臣之事君,惟力是視,何如挾智躲仁的容顏。看著這樣的一張臉,真的很難想像,再過幾年,這張臉會變得比她媽媽還要蒼老、憔悴。以成君惡!夫太甲之事,朕已鑒之矣。太甲,至賢之主也,以伊尹歷奉三朝,績無異稱,將掉顯祖委授之功,故匿其日月之明,受伊尹之黜,所以濟其忠貞之美。夫很是之人,然后能立很是之事,很是人之所見也,亦猶太伯之三讓,人無德而稱焉。”敷曰:”太伯三以全國讓,至仲尼而后顯其至德。太甲受謗于全國,遭陛下乃申其美。”因此談宴賦詩,賜金帛各有差。
遼西太守李郎在郡十年,威制境內,盛疑之,累征不赴。以母在龍城,未敢顯叛,乃陰引魏軍,將為自安之計,因表請發兵以距寇。盛曰:”此必詐也。”召其使而詰之,果驗,盡滅其族,遣輔國將軍李旱率騎討之。師次建安,召旱旋師。朗聞其家被誅也,擁三千余戶以自固。及聞旱中路而還,謂有內變,不復為備,留其子養守令支,躬迎魏師于北平。旱候知之,襲克令支,遣廣威孟廣平率騎追朗,及于無終,斬之。初,盛之追旱還也,群臣莫知其故。旱既斬朗,盛謂群臣曰:”前以追旱還者,正為此耳。朗新為背叛,必忌官威,一則鳩合同類,劫奪良善,二則亡竄山澤,未可卒平,故非意而還,以盈怠其志,卒然掩之,必克之理也。”群臣皆曰:”非所及也。”
李旱自遼西還,聞盛殺其將衛雙,懼,棄軍奔忙。既而歸罪,復其爵位。盛謂侍中孫勍曰:”旱總三軍之任,荷專征之重,不克不及杖節逝世綏,無故流亡,考之軍正,不赦之罪也。然當先帝之避難,眾情離貳,骨血忘其親,股肱掉忠節,旱以刑余之體,效率盡命,忠款之至,精貫白日。朕故錄其忘身之功,免其丘山之罪耳。”
盛往天子之號,稱庶人年夜王。
魏襲幽州,執刺史盧溥而往。遣孟廣平援之,無及。
盛率眾三萬伐高句驪,襲其新城、南蘇,皆克之,散其積聚,徙其五千余戶于遼西。
盛引見百遼于東堂,考詳器藝,超拔者十有二人。命百司舉文武之士才堪佐世者各一人。立其子遼西公定為太子,年夜赦決死已下。宴其群臣于新昌殿,盛曰:”諸卿各言其志,朕將覽之。”七兵尚書丁信年十五,盛之舅子也,進曰包養網:”在上不驕,高而不危,臣之愿也。”盛笑曰:”丁尚書年少,安得長者之言乎!”盛以威嚴馭下,驕包養暴少親,多所猜疑,故信言及之。
盛討庫莫奚,年夜虜獲而還。左將軍慕容國與殿中將軍秦輿、段贊等謀率禁兵襲盛,事覺,誅之,逝世者五百余人。前將軍、思悔侯段璣、輿子興、贊子泰等,因眾心動搖,夜于禁中鼓躁大喊。盛聞變,率擺佈出戰,眾皆披潰。俄而有一賊從黑暗擊傷盛,遂輦升前殿,申約禁衛,召叔父河間公熙屬以后事。熙未至而盛逝世,時年二十九,在位三年。偽謚昭武天子,墓號興平陵,廟號中宗。
盛幼而羈賤流漂,長則遭家多難,夷險安危,備嘗之矣。懲寶暗而不斷,遂峻機威刑,織芥之嫌,莫不裁之于未萌,防之于未兆。于是高低振局,人不自安,雖忠誠親戚亦皆離貳,舊臣靡不夷滅,安忍無親,所以卒于難免。是歲隆包養安五年也。
熙字道文,垂之少子也。初封河間王。段速骨之難,諸王多被其害,熙素為高陽王崇所親愛,故得免焉。蘭汗之篡也,以熙為遼東公,備宗祀之義。盛初即位,降爵為公,拜都督中外諸軍事、驃騎年夜將軍、尚書左仆射,領中領軍。從征高句驪、契丹,皆勇冠諸將。盛曰:”叔父雄果英壯,有世祖之風,但弘略不如耳。”
及盛逝世,其太后丁氏以國多難,宜立長君。群看皆在平原公元,而丁氏意在于熙,遂廢太子定,迎熙進宮。群臣勸進,熙以讓元,元固以讓熙,熙遂僣即尊位。誅其年夜臣段璣、秦興等,并夷三族。元以嫌疑賜逝世。元字道光,寶之第四子也。赦決死已下,改元曰光始,改北燕臺為年夜單于臺,置擺佈輔,位次尚書。
初,熙烝于丁氏,故為所立。及寵幸苻貴人,丁氏怨恚咒詛,與兄子七兵尚書信謀廢熙。熙聞之,年夜怒,逼丁氏令自殺,葬以后禮,誅丁信。
熙狩于北原,石城令高和殺司隸校尉張顯,閉門距熙。熙率騎馳返,和眾皆投杖,熙進誅之。于是引見州郡及單于八部耆舊于東宮,問以疾苦。
年夜筑龍騰苑,廣袤十余里,役徒二萬人。起景云山于苑內,基廣五百步,峰高十七丈。又起逍遙宮、甘露殿,連房數百,觀閣訂交。鑿河漢渠,引水進宮。又為其昭儀苻氏鑿曲光海、清涼池。季夏盛暑,士卒不得歇息,暍逝世者太半。熙游于城南,止年夜柳樹下,如有人呼曰:”年夜王且止。”熙惡之,伐其樹,乃有蛇長丈馀,從樹中而出。
立其貴嬪苻氏為皇后,赦決死已下。
熙北襲契丹,年夜破之。
昭儀苻氏逝世,偽謚愍皇后。贈苻謨太宰,謚文獻公。二苻并美而艷,好微行游宴,熙弗之禁也。請謁必從,刑賞年夜政無不由之。初,昭儀有疾,龍城人王溫稱能療之,未幾而卒,熙忿其妄也,立于公車門分割溫而焚之。其后好游田,熙從之,北登白鹿山,東過青嶺,南臨滄海,蒼生苦之,士卒為虎豹所害及凍逝世者五千余人矣。會高句驪寇燕郡,殺略百余人。熙伐高句驪,以苻氏從,為沖車隧道以攻遼東。熙曰:”待刬平寇城,朕當與后乘輦而進,不聽將士先登。”于是城內嚴備,攻之不克不及下。會年夜雨雪,士卒多逝世,乃引歸。
擬鄴之鳳陽門,作弘光門,累級三層。
熙與苻氏襲契丹,憚其眾盛,將還,苻氏弗聽,遂棄輜重,輕襲高句驪,周行三千余里,士馬疲凍,逝世者屬路。攻木底城,不克而還。
盡殺寶諸子。年夜城肥如及宿軍,以仇尼倪為鎮東年夜將軍、營州刺史,鎮宿軍,上庸公懿為鎮西將軍、幽州刺史,鎮令支;尚書劉木為鎮南年夜包養網將軍、冀州刺史,鎮肥如。
為苻氏起承華殿,高承光一倍,負土于北門,土與谷同價。典軍杜靜載棺詣闕,上書極諫。熙年夜怒,斬之。苻氏嘗季夏思凍魚膾,仲冬須生地黃,皆下有司切責,不得,加以年夜辟,其虐也這般。苻氏逝世,熙悲號躃踴,若喪考妣,擁其尸而撫之曰:”體已就冷,命遂斷矣!”于是僵仆氣絕,久而乃蘇。年夜斂既訖,復啟其棺而與交代。服斬縗,食粥。制百僚于宮內哭臨,令沙門素服。使有司案檢哭者,有淚以為忠孝,無則罪之,于是群臣震懼,莫不含辛以為淚焉。慕容隆妻張氏,熙之嫂也,美姿容,有巧思。熙將以為苻氏之殉,欲以罪殺之,乃毀其禭靴,中有弊氈,遂賜逝世。三女叩頭求哀,熙不許。制公卿已下至于蒼生,率戶營墓,費殫府躲。下錮三泉,周輸數里,內則圖畫尚書八坐之象。熙曰:”善為之,朕將隨后進此陵。”識者以為不祥。其右仆射韋璆等并懼為殉,洗澡而待逝世焉。號苻氏墓曰征平陵。熙被發徒跣,步從苻氏喪。轜車高峻,毀北門而出。長老竊相謂曰:”慕容氏自毀其門,將不久也。”
中衛將軍馮跋、左衛將軍張興,先皆坐事亡奔,以熙政之虐也,與跋從兄萬泥等二十二人結盟,推慕容云為主,發尚方徒五千余人閉門距守。中黃門趙洛生奔告之,熙曰:”此鼠盜耳,朕還當誅之。”乃收發貫甲,馳還赴難。夜至龍城,攻北門不克,遂敗,走進龍騰宛,微服隱于林中,為人所執,云得而弒之,及其諸子同殯城北。時年二十三,在位六年。云葬之于苻氏墓,偽謚昭文天子。
垂以孝武帝太元八年僣立,至熙四世,凡二十四年,以安帝義熙三年滅。初,童謠曰:”一束藁,兩頭然,禿頭小兒來滅燕。”藁字上有草,下有禾,兩頭然則禾包養網草俱盡而成高字。云父名拔,小字禿頭,三子,而云季也。熙竟為云所滅,如謠言焉。
慕容云,字子雨,寶之養子也。祖父和,高句驪之支庶,自云高陽氏之苗裔,故以高為氏焉。云沈深有局量,厚重希言,時人咸以為愚,唯馮跋奇其志度而友之。寶之為太子,云以武藝給事侍東宮,拜侍御郎,襲敗慕容會軍。寶子之,賜姓慕容氏,封夕陽公。
熙之葬苻氏也,馮跋詣云,告之以謀。云懼曰:”吾嬰疾歷年,卿等所知,愿更圖之。”跋逼曰:”慕容包養氏世衰,河間虐暴,惑妖淫之女而逆亂天常,蒼生不勝其害包養網,思亂者十室九焉,此天亡之時也。公自高氏名家,何能為他養子!機運難邀,千歲一時,公焉得辭也!”扶之而出。云曰:”吾疾苦日久,廢絕世務。卿今興建年夜事,謬見推逼。所以彷徨,非為身也,實惟否德缺乏以濟元元故耳。”跋等強之,云遂即天王位,復姓高氏,年夜赦境內決死以下,改元曰正始,國號年夜燕。署馮跋侍中、都督中外諸軍事、征北年夜將軍、開府儀同三司、錄尚書事、武邑公,封伯、子、男,鄉、亭侯者五十余人,士卒賜谷帛有差。熙之群官,復其爵位。立妻李氏為天王后,子彭為太子。越騎校尉慕輿良謀叛,云誅之。
云臨東堂,幸臣離班、桃仁懷劍執紙而進,稱有所啟,拔劍擊云,云以幾距班,桃仁進而弒之。馮跋遷云尸于東宮,偽謚惠懿天子。云自以無好事而為豪桀所推,常內懷懼,故寵養壯士以為腹心。離班、桃仁等并專典禁衛,委之以幫兇之任,賞賜月至數千萬,衣食臥起皆與之同,終以此致敗云。
史臣曰:四包養網星東聚,金陵之氣已分;五馬南浮,玉塞之雄方擾。市朝屢改,艱虞靡息。慕容垂天資英杰,威震本朝,以雄略見猜而庇身寬政,永固受之而以禮,道明事之而畢力。但是隼質難羈,狼心自野。淮南掉律,三甥之謀已構;河朔分麾,五木之祥云啟。斬飛龍而遐舉,逾石門而長邁,遂使翟氏景從,鄴師宵逸,收羅趙、魏,驅駕好漢。叩囊余奇,摧五萬于河曲;浮船秘策,招七郡于黎陽。返遼陰之舊物,創中山之新社,類帝禋宗,僣擬斯備。夫以重耳歸晉,賴五臣之功;句踐紿吳,資五千之卒。惡有業殊二霸,眾微一旅,掎拔而傾山岳,騰嘯而御風云!雖衛人忘亡復傳于東國,任好余裕伊愧于西鄰,信苻氏之奸回,非晉室之鯨鯢矣。
寶以浮譽獲升,峻文御俗,蕭墻內憤,勍敵外陵,雖毒不被物而惡足自剿。盛則孝友冥符,文武不墜,韜光而夷仇賊,罪己而遜高危,翩翩然濁世之佳虜矣。熙乃地非奧主,舉因淫德。驪戎之態,取悅于匡床;玄妻之姿,見奇于鬒發。蕩輕船于曲光之海,看朝涉于景云之山,飾土木于驕心,窮歎恨于蕞壤,宗祀夷滅,為馮氏之驅除焉。
贊曰:蠻夷憑陵,山水沸騰。天未悔禍,人非與能。狂奔而捷,先鳴則興。道明烈烈,鞭撻豪杰。掃燕夷魏,釗屠永滅。年夜盜潛移,鴻名遂竊。寶心生亂,盛清家難。熙極驕淫,人懷憤惋。孽貽身咎,災無以逭。
《晉書》 唐·房玄齡等